陈一筠:现代婚姻向何处去[转]

来源:http://www.phoenixtv.com/phoenixtv/76569994053287936/20041230/478217.shtml

王鲁湘:“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里是《大红鹰·世纪大讲堂》,我是王鲁湘,大家好!

关于爱情和婚姻一直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叫“鞋大鞋小脚知道”。也就是说,这个爱情合不合适,这个婚姻美不美满,完全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无关,属于私事的范畴。但是还有一种观点认为,爱情是婚姻的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而婚姻是家庭的基础,而家庭又是社会稳定的基础。因此,爱情和婚姻又不是属于私事的范围,而是一个社会的范围,是整个社会所要关注的事情。

那么今天我们请到了陈一筠教授,她对于这些事情,对于从古至今的爱情和婚姻的这种流变,和以及现代的,从西方到东方的家庭和婚姻的各种关联,她做了很多的考察,今天我们就来听听她的看法。

简历:
陈一筠l940年生于四川筠连,l964年毕业于北京大学。1978年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八十年代曾先后在加拿大和美国留学,回国后即投入婚姻家庭及其社会工作的研究,是一位具有东、西方文化素养、广博的社会人文科学知识和及富社会活动能力和国内、国际公关能力的学者、社会活动家和实干家。是中国第一位参加到国际志愿者大会的人,有中国第一志愿者之称。
 
王鲁湘:您好!请坐!你是我们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以后比较早的到西方去留学的一批学者。

陈一筠:对,我1978年考到社会科学院,然后1980年我就被派到加拿大去做访问学者,后来又陆续在美国和欧洲的一些国家做过一些逗留,我当时因为研究社会学,特别是研究婚姻家庭的时候,所以在中国是属于比较新的,也比较陌生的领域。可以说,从研究上来说比较陌生。

王鲁湘:是不是你当时就非常敏感地感觉到,中国国门开放之后,从一个封闭的状态走向一个开放的状态,必然对家庭、婚姻带来一种冲击?

陈一筠:是的,我从在国外看到的现象,就使得我想到外国先于我们发生的一些问题可能也会在中国不久之后会出现,所以我就把自己的兴趣,因为以前有研究文学的基础嘛,所以就转向研究社会学里边非常小的领域,就是研究私人领域,就是婚姻、恋爱、家庭这样的领域去。

王鲁湘:对。大家都很熟悉恩格斯的一个经典著作,叫做《婚姻、家庭和私有制的起源》,这已经成为一部经典著作了,那么今天陈教授要给我们讲的,是延续着恩格斯的题目,叫做“现代婚姻向何处去?”。大家欢迎!
 
陈一筠:我觉得婚姻家庭的主题,它是古老而又常新的,我想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自身一定是从家庭里边诞生,然后有的成长到了恋爱的季节,有的甚至成熟到了自己结婚,以及生儿育女,建立自己的家庭。那么这个过程,我想绝大多数人都是要经历的。那么在这样的一个婚姻、家庭的历史的演变当中,我不去讲太长的历史,我们现在讲的家庭是指的一夫一妻制的家庭。那在最近半个世纪以来,就是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以来,大家知道,正是这个一夫一妻的婚姻家庭制度,在世界上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这种变化首先是从欧美国家开始的,然后我们中国改革开放之后也有一些变化的迹象,现在可以说有很多的感受,很多的年轻的朋友甚至是中老年的朋友,都感受到这种变化。这个首先是从西方国家,在六十年代,那个时候我们中国正好是文化大革命,在西方国家就发生了大规模的反潮流的运动,反传统的运动,从民权运动到妇女运动,到一些青年运动等等,他们反对的传统里边,其中就包括一夫一妻制的家庭传统。所以我觉得是西方的前卫男女们,他们确实比我们更早的痛切地感觉到,这个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对个人自由的限制。所以他们在六十年代的反传统当中他们就提出来,有没有比一夫一妻制对人的自由和张扬个性,以及满足人的性的更加人性化的,性的要求,更好的婚姻家庭制度呢?他们就开始了探索,对一夫一妻制采取了很多率先的改革的这样的行动。一些所谓的替代婚姻的模式。比如说,交换配偶,说一个配偶不够,但是要去乱吧也觉得不太好,能不能认可的几对夫妻谈判好,我们交换着用。

王鲁湘:美国电影《兵风暴》。

陈一筠:对,这个就是交换配偶。还有就是联合家庭,就是几家人住在一起轮流地担负打扫卫生,或者说照顾孩子等等的这些。那还有一些人索性就跟婚姻无关,也跟家庭无关,就是性俱乐部,自由的组合在一起,相互的可以发生性的关系。那么还有当然大量的人,特别是大学生群体里边就是同居,不结婚而及早的进入同居关系。这个在美国传统道德上也是越轨的,但是在六十年代就兴起了大规模的同居潮。那么直到八十年代的时候,我觉得那些同居家庭,他们说联合婚姻,还有交换配偶,还有公社,他们叫做公社,叫做性俱乐部这类的,差不多就结束了,没有长久下去,但是惟有留下来的就是同居关系。经历了这么一个十几、二十年的一个变革吧。

那么这种变革的后果呢,它不是当时就看得出来,而是要过了一代人,甚至两代人之后,才看出来它的后果了。那么在2003年,大概是5月的时候,以美国的华盛顿大学的心理学家琼·哥德曼,大家上网就会看到这个学者,他很活跃,他是美国非常有名的研究婚姻、家庭的学者,再加上丹佛尔大学的家庭研究所的几个学者,还有密西根大学的,还有芝加哥大学的,像有一个学者是社会学家叫怀特·琳达,他们十三个学者就联名发表了一个调查报告,一个大型的学术报告,就来阐述二十多年来的追踪研究,对六十年代以来的欧美国家,特别是以美国为代表的婚姻家庭革命,所带来的后果就做了一些分析,有一本书叫做《为什么婚姻重要?》,他就做了二十一个结论,那么这些结论就涉及到非婚姻的生育孩子,那么对孩子的成长和他后来的发展带来的影响。

另外,谈到大量的家庭解体,因为和婚姻改革风潮同时并行的就是离婚爆炸的局面,就是到八十年代的中期,我们看到一些统计数字,这个统计数字是说,八十年代中到九十年代前期,不断地在发表六十年代风潮之后的统计。比如说离婚率在美国就上升到了50%,就是以当年结婚对数和当年离婚对数来计算的离婚率就是达到了一半。那么他们用这个数字来预测,今天结婚的人将有一半退出婚姻,实际上是美国的婚姻有一半以离异告终。我1992年到哈佛大学去的时候,我见到那里非常有名的一个社会学家叫古德,他就预测说,在九十年代进入婚姻的美国青年人将有三分之二会以离异告终,当时我非常震惊的数字,而同居关系的数字是从1960年的美国有40万对同居,那么到了1990年就有400万对,到2001年就有490万对同居的关系。那么非婚生的孩子,在九十年代中期在美国达到了30%的孩子不出生在父母双全的家庭中,在英国同期的统计是40%的孩子,瑞典是一半的孩子不出生在夫妻关系里边,这样的一些数字,非婚生子女大量的增加。那么就导致了人们就疑问说,现代人还需要婚姻吗?既然这么多人结了都离婚。那么其实中国现在许多年轻人也在问,一夫一妻对我们还有意义吗?有没有更人性化的婚姻模式呢?是不是同居关系更自由、更符合人性呢?西方国家他们走过的路对我们究竟是经验呢,还是教训呢?等等这些问题就不绝于耳。在我们内地现在放了很多的电视剧,有《来来往往》、《牵手》、《一声叹息》、《让爱作主》,大家都可以背得出来很多片名,其实都在写婚姻关系是不太稳定的,都有些问题的,而婚外的情都是比较有魅力的,比较令人神往的。而流行的电影里边也写了一些歌词,说这就是爱,糊里也糊涂,这就是爱,说也不说不清楚,就说的那种婚外的关系。
 
所以我觉得就造成了很多的迷茫、困惑,作为一个社会学者肯定也应该在一定的程度上回答一下这些问题。所以我今天谈的不一定就是代表学术界的共同的声音,是我个人的看法。那么我就谈这么两个问题吧。

一个就是一夫一妻制度。西方人做了率先改革的尝试,经过半个多世纪的这种改革,按照西方国家,像琼·哥德曼这样的一些学者他们的结论说这是一场不成功的革命。那么中国我们能够在这方面的改革走多远,那我们就要了解这个一夫一妻制,婚姻制度的由来和发展。

说起一夫一妻制,它的历史是很长了,有上万年的历史。那么人类社会,大家知道曾经是没有婚姻的,就是群居在一起的,男女毕竟有性的本能的欲望和要求,他去宣泄、去排解,当然也有本能的驱动,要去传宗接代,要去繁衍、生育。但是当时并不是人类很自觉的要求,它是一个人类本能发泄性关系一个副产品,就是会生孩子。所以在那样的一个野蛮时代,我们也可以叫做野蛮时代,就是人类的原始时期,是公社群居的,当时的婚姻没有。人类开始有了婚姻是第一个婚姻的法令,就是禁止乱伦,但是为什么人类在那么自由、宽松的,随便你跟张三、李四发生性关系都可以,后来一定要说建立一种什么制度,是因为在那样非常长的时间里面,人类就发现他们这样做的结果呢,使得他们的体质下降,使得他们无法有一个稳定的环境来培育下一代,那么好多孩子自生自灭,生下来死,一个女人要生十几个孩子能够活下来的,甚至说就只有一两个,有的甚至都没有,而且,大家想在这种没有任何规范和任何限制的条件下自由,极端自由的性关系中间肯定会有乱伦,肯定会有近亲繁殖,大家知道近亲繁殖出劣种,对不对。所以有些部族和人种,就在这样的一种性关系的极端自由没有规范的情况下淘汰了。那么人类毕竟是很聪明的动物,他一定要找到更好的方式,来保证人类能够一代一代的繁衍下去,而且他的体质要强壮到足以去抵御猛兽,打败敌人,保卫家园。要去寻找他自己生活的资料、资源,再加上养育孩子,所以人类就第一个婚姻法就是禁止乱伦了。禁止乱伦就反映在人类不许一个部族的人结婚,要族外的人结婚。族内婚到族外婚,就禁止乱伦的关系,就是有亲属血缘的人之间不能够结婚,我们现在的婚姻法还是规定了这一点的。

然后逐渐的发展,那时候人类并不是一夫一妻,是多配偶的,只是不跟族内的人发生关系就行了,那么后来逐渐发展到单配偶婚,就是多配偶也不行,他也不能创造一个稳定的环境来保护孩子的成长。所以后来多配偶婚到单配偶婚,那么最后演进到了一夫一妻制,这是在母系社会的末期。那么人类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一夫一妻较为稳定的婚姻制度,当然就有了规范、就有立法等等这些。那么这是人类经过上万年的痛苦的探索以后得到一个结果。所以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并不是哪一个皇上发明出来的,也不是哪一个智者他一拍脑袋说设计了这么一个制度,而是人类自身的实践,两性关系的一个最佳模式的探讨以后得出的一个结论,一夫一妻。它的历史大概有上万年,当然一夫一妻在它的上万年的几千年到万年的过程中,也在不断的变革,发展、完善,比如说像我们现在看到的男女平等、控制生育这些都是。教养孩子的方法,这些都是发展变化的一个结果,比如男人的角色等等。

美国有一个历史学家,是一个文化人类学和历史学家叫考伟,他就说一夫一妻的婚姻家庭制度,不是某一个人发明创造出来,而是大自然、大宇宙,到人类两性生活的规律所决定的。

有一个社会学家很有名叫米德,他说在我们所知道的历史记录上看,家庭一直都是人类生存发展整个社会的基础、整个社会的基石,我们还找不到哪一个民族在有效地破坏了一夫一妻这种两性关系模式之后,它还能保持持久的兴盛,他所说的这个家庭,就是指的父亲、母亲跟孩子在一起的这样的家庭,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核心家庭。所以这样的一个学者的看法我想也供我们做婚姻改革和疑问当中我们来思考,怎么去能够寻找在一夫一妻制的范围之内,来找到更佳的两性关系、生活、情感表达以及性满足的这种方式。

所以针对到六十年代以来的半个世纪的欧美婚姻家庭的革命,它的后果的显现,特别是对下一代的后果,他们就调查到了在单亲家庭,包括离婚的和没有结婚就生孩子的家庭当中成长的孩子,他们后来的健康的状况、经济保障的状况、学业的情况,以及他在工作上的晋升的情况,甚至包括他自身将来结婚成家,以及这些人的疾病和寿命的夭折的状况,都大大地恶劣于,就是父母双全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这些具体的数字非常多非常多,书里头是提供了很多大量的数据,大概就是总的说来是这样的。

另外,还有一项调查,是对三万个同居者的调查。就是经过同居而结婚的夫妻比没有经过同居和试婚而结婚的夫妻的离婚率要高40%,因为这也是一部分的调查,我不想说它代表整个的学术界,但是有这样的统计数据,它也是经过一些科学调查出来的,那么这样的结论。直到九十年代的中期,欧美国家,特别是以美国为代表的青少年的问题愈演愈烈,吸毒了、酗酒了、自杀了、凶杀了,我们在报纸上经常可以读到这样的枪杀事件,大概是1991年吧,我记得纽约一所中学发生了枪击事件,伤了十二个人,之后就不断的校园响起枪声,这样的暴力事件,一直到未婚怀孕生育的少女妈妈,还有这些社会暴力等等的出现。那么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其中家庭就难辞其咎,家庭的原因,当然不是说这些不良的家庭,比如说单亲的家庭或者离异家庭的孩子一定不好,但是从这些发生越轨犯罪的孩子吸毒、自杀,以及发生暴力的孩子当中,确实单亲家庭的孩子占的比例比完整家庭的孩子要高,这个跟他的家庭的经济收入和家庭的阶级等级甚至都不是很大的相关性,确实跟是不是跟这个家庭是由父母双全来培养孩子长大成人,这个过程是有关系,跟孩子的社会化的过程、家庭环境有关系。

所以在1997年我看到了一篇文章,是叫晋思迈斯特这样一个教育学者,他团结了一批人写出来,他就说层出不穷的青少年犯罪构成了美国的社会危机,那么这些青少年的犯罪,以及青少年其他的不健康的行为,包括非婚怀孕打胎,包括吸毒等等,他说解决这些问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根源,一个根本的对策,就是重振美国的家庭,他说如果一个家庭不能对他的子女承担责任的话,无论社会用多少高昂的代价,警察、监狱、法庭、戒毒所,都不能够取代家庭的功能,不能够弥补家庭渎职的后果。

所以我个人的看法和我在学术界的一部分同仁,包括国际上的同行的看法都是说,在二十一世纪,当人类在二十世纪、十九世纪创造了高度的文明,物质文明的基础上,我们再来讨论二十一世纪生活方式的时候,我们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两性在什么样的一个关系里边去生活。那么我们人们更关心的,因为我们说二十一世纪是以人为本,我们的口号提得很响,是吧,当你有了相当的物质生活的时候,你再关心说,我快乐吗?我幸福吗?我的家怎么样?我的孩子怎么样?我的那一半怎么样?我跟他在一起快乐吗?我们吵架是什么原因?我们能不能改善一点呢?就会问自己这些问题。所以二十一世纪,当人们回过头来关注自己生命的质量,关注自己的精神、情感生活的时候,人们不可回避的一个事实,就是我们用什么样的婚姻关系来支撑我们人这么漫长的一生。

那么在我跟中国的朋友,跟我们国内的一些青年朋友、中年朋友接触当中,人们最困惑的就是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发展到我们中国以及全世界大多数国家的今天,是自由来选择配偶和浪漫的来结婚,那么人们就问,说为什么今天自由的选择配偶,和浪漫爱情的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下,有这么高的离婚率?大家知道我们中国现在的离婚率嘛,按照当年结婚对数和当年离婚对数的比来计算的离婚率,在北京是超过25%,在上海大概是30%左右,这里头有一个特定的情况,就是我们的人口基数的不稳定,就是从七十年代后期的计划生育到现在,九十年代初,大量的计划生育出生的孩子进入了结婚年龄,但是他们的人数一下就减少了,所以说结婚的候选人减少,而离婚绝对的案件就增加,所以这个跟欧美国家的50、60%的离婚率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但是就我们中国的,跟过去我们自己的记录来比的话是大大地提高了。离婚率的上升,那么有些人就问,自由择偶和浪漫爱情,为什么不能够保证婚姻成功,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我们在研究当中,请很多的心理学家跟社会学家一起来研究这个问题,你就发现了自由选择配偶它是有很大的风险的,就是机遇的风险,变化的风险。

比如说我十八岁选择配偶,我开始选,当然我们有的人是十二、十三岁就开始选了,现在中学生也蛮有意思的,也开始在写情书了,也开始在约会了等等。但是正而八经地来说作为选择配偶的,这样一个有意识的、有目的性的大学生开始比较合适了。那么从十八岁选,选到二十五岁结婚,你可能在三个、五个、十个、八个当中选过了,但是你只选到较好的一个,你不能选到最好的一个。当你决定和谁结婚的时候,事实上还有大把的候选人没有出现在你眼前,你选不到。于是你结婚三年、五年之后,你又去了更多的地方,你又见识了更多候选人,你又提高了自己的眼光,你发现在他们当中可能有、一定有,比你当初选的那个候选人更优秀,于是呢,你有什么心态吗?相见恨晚,早点儿怎么没见到你呢,真是晚了,我都有主了,都有孩子了。相见恨晚这种心态,就足以使一些人后悔,就足以使有些人鼓起勇气做第二次的选择,于是他们就淘汰那位相见恨早的。这就构成,大家看自由择偶,在一夫一妻变革之后,越来越进步的今天,我们去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常地自由,但是自由所带来的并不是一定,你就把当初自由的选择能够维持到底,那么这是一种风险。那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就到我这儿来吃饭的时候跟我说,带着他的太太,喝多了酒,男人举起杯来,酒后吐真言,说我提议,为我相见恨晚的那位别人的老婆干杯。

其实很有意思,这是心理学啊,你没有可能说,你选到最好的一个,但是你别着急,你不是十八岁选定了,二十五岁结了婚,你的二十八岁有相见恨晚的一位嘛,到了三十八岁还有相见更晚,到了四十八岁还有相见再晚,生命不息、探索不止。所以同学们也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我想绝大多数正常人,正常的男女,如果你还有那种情感上的敏感性,你还有那种审美情趣,你都会在你生活当中不断地发现,相见恨晚、相见更晚、相见再晚,对不对。所以那位朋友当时说了这句话以后,他的老婆就大不高兴了,兴师动众、大动干戈了。我当时就劝她,我说你不要那么在意,这种话只是说出了一个人间的真理,人的情感的真理。看我丈夫在一边,一杯接一杯,不知为谁干,他没说出来就是了。

我想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儿相见恨晚的经历吧。

另外就是浪漫爱情,浪漫爱情不等于幸福的家庭。如果你去问那些离婚的,找第三者的,婚外情的,你说你当初跟你的配偶有没有过浪漫爱情,他说一定有过。为什么不能把浪漫爱情进行到底呢?这就涉及到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所探究的浪漫爱情究竟是什么?浪漫爱情第一个问题就是性的冲动,因为许许多多的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浪漫?现代人对爱情的最大一个误解就是以堕入情网就是爱情,我爱上了。其实堕入情网,对很多年轻人,甚至于说成年人来说,他都是在性动力的驱动之下堕入情网,但是性大家知道,作为本能,人,他也是有性本能的部分嘛。那么它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一旦满足即告消失的。所以浪漫爱情它非常地短暂,但是婚姻关系却要天长地久。遗憾地说,我们有太多的,包括欧美国的青年人,是在性的冲动和本能的层次上,决定了两个人要在一起,在一起的最深层的动力就是性,对不对。这一点我觉得越是年轻的,现在少男少女正在堕入情网,他们说的我爱你,说的是爱,指的就是性,性冲动。因为人到了这样的年纪嘛,同性相斥异型相吸,性的吸引,带来的这种冲动。那么浪漫爱情呢,还有他的主观性,由于跟恋人在一起,觉得天空都特别蔚蓝,阳光都特别灿烂,一切都那么美好,这就是主观感觉,这个心理学家非常细微地研究了,浪漫爱情带来的心理动力,他极大的调动男人和女人的心理能量,让他不知饥饿、不知疲劳、不知寒冷,大学校园一对一对的恋人,可以在零度的温度,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从早坐到晚,不觉得冷,还觉得热。

王鲁湘:也不感冒。

陈一筠:也不感冒,对。也不饥饿,爱情能充饥。

王鲁湘:对。

陈一筠:然后浪漫爱情还有虚假性,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到的他,因为你看到他都是展现最光明、美好的一面,但是人他都是双面人、两面,所以说现代的婚姻,它这种浪漫爱情,使得你看到了一些虚假的东西之后,结了婚以后,你跟他结婚,你就建立在一种假设的上面,一种假象上面。结了婚以后,你一定要看到他不美好的一面,这时候你会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回事,看到的他和后来看到的他不一样。所以我们经常也在跟年轻的朋友说,你结婚以前要瞪大两只眼,结了婚以后要睁一眼闭一眼,因为你要看到真相。所以这些心理学的特点和社会学的特点,就决定了浪漫爱情它真的不是特别能够靠得住的。所以台湾有一个作家叫罗兰女士,她就说了,她说浪漫爱情就像电光火石一般,一闪即过,你捕捉到过就算拥有了。如果你期待浪漫爱情结成的婚姻,那你就要加进许多强固剂,比如说道义、责任、良知等等的。如果浪漫爱情只是短暂的激情的话,那么夫妻之情便是另外一种,那就是同船过渡都是缘分的认可,那就是两个人决定相互拯救去渡过后半生的艰难坎坷、痛苦历程的这种决心,如果没有这种信念、没有这种决心,那这个浪漫爱情很难保证你把婚姻进行到底。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人们对一夫一妻制的疑问,并不是来自一夫一妻的婚姻关系本身,而是来自我们现在的从恋爱择偶的模式开始所带来的一些心理学风险。

那么婚姻本身还有些人去谈到性,性的自由。性,它是人发端于我们自己的本能,那么也应该在婚姻里边是很重要的。性,夫妻关系不同于任何其它关系的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它有性这一点。它跟其它的两性之间不一样,可是性从本能上、从本意上是求新求变的。人的性,为什么有的人很困惑,说我结婚之后,我怎么就会对我的配偶久而久之,就像你说的审美疲劳,也有人说心理疲劳,这是两性之间的性疲劳。所以说有的人他以所谓的情的帽子去找的,其实是一个带来新鲜刺激的性的伙伴,从本质上是这么回事。要把性限制在天长地久的夫妻两个人的婚姻当中,确实可能不适合人类对这种个性解放和自由的追求,但是我刚才讲过了,人类社会曾经经历过所谓的符合人最大本性的时期,其结果是有些人种绝灭,那么人类为什么要找这么一种方式?所以大家就看到人类文明其实每一个过程,包括一夫一制度的建立、发展的巩固的过程,他都是对人的本性上的自由的一个不断的约束和限制的过程。所以人类文明的过程,整个过程,我理解就是在不断的限制着你各方面的本性上所追求的那种自由,而又给了你另外一方面的补偿自由。比如说你可以坐飞机很快去到另外一个地方,这给了你更大的自由,但是你要受到空中管制,对不起,今天天气不好,你要停飞。也许你坐火车可以去的地方,坐飞机就去不了,今天。总是在这样的得失当中去发展人类的文明的。

那么从性来说呢,有些人说,由于性在配偶之间有一夫一妻制度来限制,没有意思了,就是没有新鲜感了。这个从性的本能上确实它是求新求变的,而婚姻制度要求你天长地久,这个非常矛盾。那么人的性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性,作为一种本能、欲望,它是不受你的大脑支配,它是不由你的意志力来决定你有性的感觉、有性的冲动,有性的欲望,有宣泄的要求。但是人用什么方式去宣泄性,确是由你意志力来支配的,由你的意识、由你的观念来决定了你的行动。因此,一夫一妻所提出来的道德和法律,包括我们中国最近修改的婚姻法规定,就是禁止有配偶者在婚外与他人同居,也就是把你的性限制在你的配偶生活之间。当然你没有结婚以前,法律上没有做限制,但是结了婚以后需要做限制的。那么这种限制,其实可不可能让人达到这个限制?现在很多年轻的朋友提出来能做到吗?所以他就不敢结婚、懒得结婚、害怕结婚,因为它限制你的性自由。

其实性,它作为一种人的本能,它跟吃饭和睡觉的本能,也是一种本能,但是它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大家知道,一个人如果说,三天不吃饭,五天不睡觉,你肯定要生病,你再长的时间你就要死亡,对不对。而性它又没有这方面的特点,性可以延搁,可以推迟、可以消解、可以释放、可以转移,所以说它这种性的本能是这样一个弹性的,所以人类就有可能比控制吃饭、睡觉,更好的去控制自己的性的欲望,那么这就使得一夫一妻的婚姻把性规范在一夫一妻婚姻关系之内提供了可能性。这是来自于人,他有意志力去控制的性。所以说这样来看一夫一妻,使人去追求一种社会的、他人的、后代的和自己长远的一个人生的利益,使得一夫一妻作为性关系的一种规范,它也可能存在下来。这些问题,当然涉及到婚姻家庭的还有很多,只不过是我自己在研究,特别是在我做十年,1988年到1998年的十年的咨询当中,经常接触到的朋友们提出的问题是关系爱情和性和婚姻之间的冲突,那我就做这一点点解释,因为时间就不是很多,如果朋友们有什么问题,我们再继续来讨论好不好?
 
王鲁湘:好,谢谢陈教授!

陈教授,我先问个问题,在同学们问问题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

就是刚才听了您的演讲以后,我感觉到您有两个基本观点,一个认为,所谓的文学中间、诗歌中间描写的那种爱情,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因为它的基础是性,是性冲动。

陈一筠:其实过去有些文学作品,它没有写到性的层面深处,它就写到情感层面。

王鲁湘:但是再通过心理学这一把解剖刀一剖的话,其实那个伪装就剥掉了。

陈一筠:不是,很多文学作品其实写的就是没有完成的爱情。完成的爱情,大家注意到文学作品当中很少去写,夫妻之爱很少去写,所以写的都是那些没有婚姻的爱情。

王鲁湘:然后您的观点中间认为婚姻和家庭可以和性,也没有太大关系?

陈一筠:婚姻和家庭和性不能说没有什么关系,性在一个夫妻的生命,婚姻生命周期上的不同阶段它的重要性确实是不一样的。

王鲁湘:如果说,比如说一见钟情以后,然后有那种冲动,然后两个人在社会各种道德规范的约束之下,不得不去履行一个婚姻手续,否则他不能有性,因此他们去履行了一个手续,然后成为了一个合法夫妻,也就是可以合法的有性。那这个过程按照您说的,其实它是一个阶段,这个阶段过了以后他们就开始疲劳,疲劳以后这个家庭还在,这个婚姻还得维持,而且不能在家庭和婚姻之外再去有一个重新兴奋起来的一个性,它必须继续疲劳下去。

陈一筠:对,这个问题我觉得,最近欧美国家我看到,在研究我们中国还没有做很多的实验,爱情是一种科学实验,就是说夫妻怎么样去把爱情能够保鲜,让夫妻之间能够继续保持新鲜感、保持兴奋,那么他有很多技巧来告诉你,就是包括,因为人的生命有四个组成的部分,物质的、心理的、社会的、精神的。他认为就是说,在物质的这个层面上,在本能的意义上,跟一个陌生的人,和跟一个朝夕相处非常的熟悉的人之间,那么跟陌生人之间的两性,很容易产生,磨出火花,而跟熟悉的,别说是夫妻,你看你跟相处很长久的办公室的同事,你都不容易有这种激情,往往是一见面的异性之间处于感官刺激的激情更强一些,所以说物质上是这样的,但是人还有社会的层面,还有心理的层面。
那么社会层面就包括文化、道德、教养、涵养、修养这一层面,那还有心理上的层面,就是他有一种合法的快乐,就是他不带来压力的这种快乐的享受。还有在精神的层面上,他觉得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包括我这个婚姻还有什么意义。那么如果人是从全面他存在的层面上来看,他不是去追求在我本能的意义上。说我结了婚以后,我们疲劳了,两个人没有什么激情了,我就可以在婚姻之外去找一个所谓有激情的人来发生性的关系,它不是这样的。

王鲁湘:那么您认为有效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不是推迟婚姻?比如说到三十五岁以后再有婚姻,三十五岁之前只有性?
陈一筠:事实上世界上也没有这样的结论,学术研究没有这样的结果。那么我们也有看到那些金婚的夫妻,从一而终、白头偕老的夫妻,既有在十几岁就结婚的,也有在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结婚的,这不取决于你什么时候结婚,这取决于你的价值理念,我觉得是这样的。
大家知道夫妻在一起有许许多多的内容,信守承诺,两个人相互扶助,就像罗兰女士说,相互拯救去渡过后半生。两个人生儿育女、同甘共苦、同舟共济、相依为命,这些内容要比性的冲动和享受要多得多、长得多的内容。否则我们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夫妻结了婚以后,可以分居两年、三年没问题。没有性,但是他们的感情会小别赛新婚。人都这么说。这个性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它的全部。我是这么来理解,当然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理解。

王鲁湘:所以金庸先生就跟我说,他说中国文化中间你找不到爱情两个字,在中国的古代的诗歌、文学作品中间,你找不到把爱和情连在一起拼成的这样一个,我们现在大家都非常熟悉的爱情这个词,但是有一个词非常普遍,叫情义。他说中国文化可能更讲究的是一种情义。情,你可以狭隘地理解为,由性冲动来的那种一见钟情也好,堕入情网也好,或者说更恒久、更稳定的,你说的那种爱情,或者包括夫妻之情也好,但是好像中国文化中间更强调是义。义的话,我们当然也可以翻译成现在的词语叫做责任感,但实际上好像比责任感这个词还要更丰富一些。所以金庸先生实际上讲的就是说,如果一见钟情做不到,白头偕老也很难,那么最好的爱情就是彼此之间有情义的这种爱情。

陈一筠:你要说用情义两个字,我没有去研究过这个。但是我觉得西方人现在也意识到婚姻是什么,我记得前不久我跟一个美国的华人学者讨论,他说婚姻的白头偕老、幸福美满,就是从友情、到爱情,到亲情,再到真情的一个情的发展过程。

王鲁湘:好,下来我把问题开放给在座的年轻的朋友们,我想年轻的朋友们会有很多的困惑和问题要问。

观众:陈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个问题,现在不管做什么事,都愿意说一句尊重人权,我想爱也是一个人基本的权利。但是这种很基本的天性,往往也会受到一种社会约束的影响,比如说在前一段,就是说北京它出台政策,就是说把婚前的检查作为一项自愿行为来进行认可。那么我就想问一下,就是说在社会约束与这种对人的这种天性之间最佳的一种协调的状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陈一筠:我觉得我们已经经常就说人权这个字,婚姻它其实就是把人的权利加以了肯定,但是也加以了限制,这是一种社会关系,如果你只是说我的性权利,我的性,我想跟谁发生性的关系的话,那么可能所有的国家的法律还规定了未成年人的保护。除此以外,比如说我们中国的刑法规定,十四岁以下的少女,如果成年人跟她发生性的关系,无论你是什么情况下发生的,都视为强奸,这是有规定的,那么除此以外没有规定。然后就是婚姻里面有规定,就是已经结婚的人不可以在婚姻之外发生性的关系,那么这是一种受社会保护的,社会关系的一种界定。

那么还有的人讲人性和人权,其实也是讲的,我觉得任何的人权,它都是要有一定的社会背景的,它也有一定的社会制约的,因为你的权利相对的就是你的义务,你的责任。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种没有义务、没有责任的纯粹的人权。所以你说婚检取消,比如说,就是强制性的婚检取消,其实是把对一个人的健康的责任,和对你配偶的健康的责任,赋予了你自己,你自己去尽这个责,自愿去选择,这个也是我觉得我们变化的一个过程。从行政性的强制、国家的强制,到你个人去决定自愿的婚检,这个我觉得对公民的道德意识和义务、责任的意识,跟权利相对,我把婚检的自由权交给了你,但是我把婚姻的健康的责任,我赋予了你自己,我觉得是这么理解的。

还有的人提出来不是人权是人性,说是不是不要婚姻或者是任何法规和道德约束的性,它更加人性,那么人我觉得就是有两重性,一个是生物性,一个是社会性。如果从生物性来看的话,人性说实话跟动物性相差无几,但是从社会性来看是动物没有的。那么我们人性要不要包括社会性呢,如果包括社会性的话,那就是两性关系它所带来的社会后果,包括生孩子,包括你对对方是伤害、是有利,而对你自己的身体有害、还是有利,这些东西都涉及到人的社会性,那么这个是受到道德、法规和别人利益的一种约束的。就算是在大学校园里面的同居,那你也要考虑到对方他自愿不自愿,我这个行为下去对他是有害吗是有利,对我自己是好吗还是不好,这些都是人性,这是人的社会性来决定的。我是不是这样来回答,你能够明白呢?
 
王鲁湘:好,这位女同学。

观众:陈老师,您好!刚才您说的,作为一个人都是有人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我想如果把一个人的性归结为他的自然属性,而把他的理智更合适的归为他的社会属性,那难道一个人同时具有这两种属性,就应该用他的社会属性来压抑他的自然本性吗?可能正是出于这一观点可能是去年的时候,引发了一个全国的大讨论,就是尤其在网上更为传遍的木子美现象。就是当时是,我觉得是前些年是国人讳莫入深性的问题,到如今可以公开在网上就引发一个全国范围的讨论,有些人说这是一个文明的进步,有些人说这种现象是一个文明的退步。我想问陈老师,您对这个问题如果做一个价值判断或者说是道德判断,您是怎么看的呢?谢谢!

陈一筠:你刚才那个说法我想纠正一下,不是说性属于人的自然属性,而道德、理智属于人的社会属性,而是性本身就有两种属性。作为生物学的人,他的性有本能的欲望、冲动,作为社会的人,他对性要加以服从社会规范的宣泄的方式,我觉得在性的层面上它就是两个属性。

那么作为人,你是自然属性,是克服了你的社会属性,还是用你的社会属性来规范你的自然属性,取决于人的人格的成熟程度,取决于他社会化的完善的过程。那么一个人从小孩儿生下来,一直到长大,到老,到死,就不断地在丰富自己的社会性,而制约自己的生物性的这样的一个过程,我觉得是这样。所以我相信现实生活当中,也有个别少数的人,我们看到那些黄片、***里边,一大堆男男女女在一起做那种事,有的时候我也搞不清是动物世界,还是人类,我不清楚,我有时候也很迷惘,但是我相信人类当中,确实有少数的人,可能他们没有完成他的全部的社会化过程,他还没有完全从一个动物变成人,可以这么说,这个我觉得现实生活当中是存在的。因此,我们也不能去指责他,他需要进一步的学习社会化的过程。所以木子美我不管她这个故事本身有多大的真实和虚构,或者是说她的目的是什么,至少我想作为一个有着高度社会性,就把自己的整个社会化过程导入跟社会文化相整合的一个男人和女人,一个成年人的话,他不会那么去做的是吧。至少是不值得倡导的。

科学研究它讲的是一般,他不讲个别,现实生活当中也存在着例外,也许木子美是一个例外。

观众:陈老师,您好!刚才在您的讲座中提到,人不能打破一夫一妻制的主要原因就是在于对后代的一种抚养和成长的问题上,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能不能这样理解,就是说如果我们建立一种社会模式,这种社会模式是能够用一种社会关爱来取代这种对孩子的那种家庭关爱的,那么是不是说,如果说这个模式建立以后,这个一夫一妻制就可以打破了呢?谢谢!

陈一筠:在美国人七十年代的试验里边,他们的群居公社,就是在群居公社里面的男女发生了关系要生孩子,而且这个孩子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于是他们就有一个委员会来抚养这个孩子。

在以色列大家知道,也是有这种公社制度,生的孩子是公管的,但是可惜的是,无论在以色列,或者是美国七十年代初的试验,最后的结果就发现,这种血缘的认同,和亲生的父母来抚养孩子和社会共管是不一样的。孩子的感觉和孩子的表现行为、责任,这个父母对孩子尽的责任是不一样的,所以最后就没有成功。那么社会来抚养,代替亲生父母的抚养,我觉得对孩子来说绝对不是一样的。我想在座的朋友,如果你都有亲生的父母,或者是你有继父继母去比较的话,尽管继父继母可能双倍的对待你的爱,但是可能你体会到还是有不一样,这是一个。
另外,你说一夫一妻制,他纯粹就是为了养育后代,有的人说我不生孩子,我能不能去不断的去发生婚外的性的关系,其实婚姻作为一夫一妻,他要繁衍后代,保护后一代的成长和健康是其中的一个目的,也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因为人类的生产有两种,一种是人口的再生产,一种是物质的再生产。人口再生产,不光是你生下孩子,你还要养育、教育,把他的素质培养到足够对社会的需求,这是很重要的再生产的保证,人口再生产的保证。

另外一个,对夫妻的情感安全的保证。也许年轻的朋友不是很体会这一点,那么如果你去调查,很多金婚、银婚过来的夫妻的话,他们就觉得这个人的安全是非常重要的,在什么样的关系里边能够最安全、最幸福,最能够保障你去走完人生的路,因为人不是活到你二十岁、三十岁,你要活到你的风烛残年,甚至你需要临终关怀,那么这样的一些关怀是不是都可以全部用社会来提供呢?在北欧的国家是社会福利非常高的国家。目前他们已经呼吁说,社会不能够承受,由于家庭不能提供的一些关怀,而由社会来提供的成本,已经承受不起,福利国家的危机。那么中国是一个世界上最大的人口的国家,我们能不能够想象,就是用社会的关怀,包括不光是对孩子,包括对男人、女人、老人,这样的一些关怀,全部用社会来关怀的话,就是在物质上我们承受了,那么在精神上、心理上仍然是不一样的。所以说这个天长地久的夫妻恩爱,就像你说的情义的关系,不仅对孩子是一种安全保障,经济保障、物质保障,而且对夫妻本身也是一种心理保障、精神保障、健康的保障,这也是夫妻本身需要的,如果仅仅是为了孩子的话,我想这个婚姻它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幸福的,幸福感是不完整的。

王鲁湘:下面一个问题,请陈教授用一句话来概括或者总结你今天演讲的主旨。

陈一筠:我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精彩的话,我就借用美国西北大学心理系主任黄为仁博士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人的一生中,没有任何成功能够弥补家庭的失败。我希望在座的所有的观众朋友都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婚姻,幸福的家庭和培育健康的下一代。谢谢大家!

王鲁湘:谢谢陈教授精彩的演讲和她最后的吉言吉语,也感谢中国人民大学的师生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下周同一时间,欢迎收看《大红鹰·世纪大讲堂》。再见!

4 thoughts on “陈一筠:现代婚姻向何处去[转]

  1. 席拉维 says:

    还是局限在固有观念里。摩梭人就不是一夫一妻制,他们生活很幸福,孩子成长也没有问题。一夫一妻制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和生活幸福、情感安全、孩子成长没有直接的必然的联系。要不然,我们的祖先不是都成了问题少年?或者有很多要成为疯子?为什么没有社会学家去研究一下,不幸福家庭对孩子造成的阴影呢?!

  2. room808 says:

    我们城市人对摩梭人“走婚”这个词特别感兴趣,因为牵涉到男性翻墙到女性家过夜,天亮后又各分东西,颇有“一夜情”的意味,当旅客把这种错误的认识和城市中对性开放的态度带到还处于相对原始状态的摩梭人中时,年轻的一代很快接受了城市人的生活方式并改变了他们走婚的风俗,走婚逐渐变成了“一夜情”的代名词,我们在大洛水乘船时,年轻的船夫就在不经意间透露他有不止一个女伴。而“摩梭往事”的和老板告诉我们的走婚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真正的走婚是建立在男女双方的感情基础上的,男女通过篝火晚会和平常的劳作相互认识,还可在女家的花楼谈情说爱,最后决定“走婚”都得到了双方家人的同意,最重要的是摩梭族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一旦双方都认可了这桩婚事,双方就不会随便更换伴侣,虽然不住在一起,但却能共同抚育下一代,白头到老。

  3. room808 says:

    云南的摩梭族人所处的是中国唯一一个保留下来的母系社会。女人太累太辛苦,我相信没有几个现代女性会憧憬那样的走婚形式。摩梭男人认为,不结婚,就不用对家里的柴米油盐烦心, 没有抚育子女的义务, 可以一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摩梭女人, 就肩负起沉重的家庭重担, 成为大当家。她们坚强, 从来没有要求男人帮忙, 她们干重活, 她们管理家务, 她们抚育子女… 在父系的社会里的女人苦, 她们要听从男人的话, 三从四德, 抬不起头来. 然而在母系社会里的女人, 虽然社会地位比较高, 但依然是苦.

  4. room808 says:

    真正的摩梭人并非外界想象随便走婚,对爱情的忠贞有他们的信仰。选定后便不会轻易更换伴侣,走婚可以不管家庭的背景经济,因为不需要为彼此承担物质上的责任,但必须承担各自家族的家庭和社会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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