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被欺负的中国人

最近一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位母亲在街边,打了小学生模样的女儿一巴掌。接下来她俩一起过马路,走到马路中间,那位母亲意犹未尽地从背后拍了一下女儿的脑袋。小女孩丝毫不反抗,反而靠母亲更近了,深怕母亲不要她似的。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大多数中国人被欺负的命运从小就开始了,最先欺负他们的,恰恰是他们自己的父母。

这个在街上被母亲打的小女孩也许做错了什么,但做母亲的,在公共场合,做出击打女儿的举动合适吗?母亲的行为造成小女孩皮肉疼痛之外,更伤害了她的自尊。母亲在展示其权威之时,是否想到过女孩的尊严?

有多少中国父母,在没有对自己孩子耐心解释,他(她)为什么犯错,并且给他足够机会纠正自己的错误之前,就打骂孩子?

有多少成年中国人,小时候曾经在没有搞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或者在没有机会询问、申诉之前就已经被父母打骂?然后,当他们自己成为父母,又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子女?

常常有人说,美国人都长着一张没有被人欺负过的脸。

美国人,以及西方发达国家的人很少被人欺负,除了独立公正的司法保护之外,更受惠于人人平等的文化氛围。美国家庭里,父母与子女之间都是直呼其名;在工作单位,同事之间也都直呼其名,丝毫反映不出管理层级。这一切都展示着人的平等。而且,这种平等不仅仅停留在称呼上,而是实实在在的体现在日常生活的人格平等。美国父母都同未成年子女讲道理,以理服人,而不是以父母地位强压未成年子女,说什么,“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长”,“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美国父母做错了,要向孩子道歉。

反过来,在一个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传统的国度,大家在21世纪仍然普遍接受,并实施种种不平等的人际关系。在工作单位,常常可以听到“某总”的称呼;在家里、亲属中会叫人的(不但能叫“爸爸、妈妈”连三姑六姨都叫对的),都是乖巧的孩子。如此这般,尊卑的意识从小就从家里被培养起来;在社会上又进一步得到加强。在家里遵从父母的权威;在工作单位,服从上级的权威。而且在权威面前,道理是次要的,人们早已从父母的巴掌上,得到了教训。一个只认道理,不认权威的人,在这样的社会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会碰得头破血流。

几千年里,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使得中国人对上的服从与对下的恣意成为生存本能,甚至有可能已经被刻入基因里。每遇见一个新的人,中国人本能地就会第一时间判别对方地位的高下,以便采取合适的姿态。这就是为什么国人愿意花大价钱用名牌,豪车,以及一切可以标榜自己身份地位的东西装扮自己的动机所在。

在这个号称上下五千年的国度,中国人从小被大人,包括父母,欺负,尽管父母不这么认为,反而是“打是亲,骂是爱”;“棍棒底下出孝子”;长大后顺从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同时再去欺负比自己地位低的人,成为一种顺理成章的连锁反应链。就新一代人而言,这个连锁反应链的起点,就是父母对小孩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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