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通往人格分裂之路》¹陈述了某组织成员如何从一个正常人逐步变成一个人格分裂者的过程。在一个专制社会,当一个人的整个生活成为有组织骗局的一部分,他的人格分裂到了将三调(高调、正调、阴调)唱到炉火纯青、运用自如的时候,他看上去是个人生赢家。然而,这不过是表象。
不敢面对真相
如果你碰巧认识某组织稍微有点级别的官员,你会发现,他们通常都不会以开放的姿态加入微信朋友圈,或者同学群;他们常常自称没有微信账号,或者即便有微信账号也非常隐秘。他们在这方面的行为方式同民主社会的官员完全相反。你可以在网上轻易找到奥巴马、卡梅伦、马英九的脸书、推特账号,但你非常有可能完全不知道你那位做了局级官员的同学的微信账号。
难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他们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和神秘感?为了免受社交网络中各种新老旧闻,各类思想的污染,维护心灵的纯洁(D性)?如果你曾经就一些敏感问题同这类人有过面对面的交流,你就会发现他们要么以某种既定的模式强词夺理,要么用一种似是而非的逻辑维护该组织的官方立场,要么就干脆极力回避。比如说,他们会颂扬该组织前领袖的英明伟大,尽管这位领袖害死千万人的事实点击几下鼠标就会找到;他们会否认80年代末,某广场的血案,会问“你看到血了吗?”尽管事实上证据累累,只不过在某片土地上被屏蔽掉了。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举不胜举。
他们显然不愿、不敢面对真相,因为在真相面前,他们曾经的伟大领袖,他们的组织都会显得丑陋不堪;他们分裂的人格将暴露无遗。对于一个要靠谎言来维护自己尊严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力回避面对真相。
在专制社会中,所谓主流社会的信息传播途径充斥着假象和谎言,只有在互联网虚拟环境中,特别是官方难以控制的个人社交媒体上,真相才有可能得以传播,探求真相的言论才有可能出现。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个人对朋友圈、同学群,持如此不开放态度的真实原因。他们更愿意活在新闻联播里。
不会有真朋友
我们之所以情不自禁地被童真吸引,是因为它一目了然的纯洁与真诚。谁会喜欢一个伪君子,一个人格分裂者呢?!我们都想和好人在一起,因为这样才有起码的安全感;我们都想和诚实的人在一起,因为这样我们才不用时时刻刻去推敲他说的话的真假,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被骗。
退一步讲,即便我们不得不和盗贼打交道,我们也想尽量和直来直去,讲规则的盗贼打交道。所谓贼亦有道。比如说以前的土匪有“八不抢”²之说。这类人虽然做违法的事,但起码有做人的底线,而且行为是可以预测的。远远好过某组织今天向右,明天向左;一会儿阳谋,一会儿阴谋;其成员今天是好同志,明天是阶下囚;一会儿这个调,一会儿那个调。
也许有人会说,无论他们怎样人格分裂,毕竟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他们之间可以成为好朋友啊!起码他们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此言大谬!君不见该组织的资深成员一直都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即便是为了共同利益而结成一伙,那也仅仅是为了眼前利益。当出现新的利益冲突,当丑事将要败露,表面上的朋友瞬间就成了敌手;即便不成敌手也会见死不救。王立军逃去美领馆之前,可没有向他多年合作愉快的老上级打过招呼。你真以为那些犯案后自杀的官员,只是畏罪自杀?或者是为了保护同伙而自杀?真想象不出,一个可以出卖灵魂,人格分裂者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纯粹为了良心发现,或者为了同伙而自杀。更加合理的推断是,他的同伙和这个倒霉蛋做交易:“既然你已经被发现了,你赶紧死!要不大家都跑不了。我们帮你照看家人。”当然,这倒霉蛋更有可能被同伙灭口。要知道,在2011年,就有一位官员身中11刀,却被判定自杀的。这都可以被认定为自杀,还有什么死法,不可以被认定为自杀呢?!
一个正直的人,不会和一个人格分裂的伪君子做真朋友;一个明智的人,不会和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说知心话。
如何教育子女
为人父母,对子女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言传身教。正常的父母,都希望自己子女成为诚实正直、有爱心、有人格尊严的人。如果一个人格分裂者还有一点良知,就不会教自己子女也成为同自己一样的人吧?然而,要怎样做才行呢?
唱高调?用官方的那一套说法来教育自己子女?培养他们做所谓××主义接班人?那不是在愚弄他们吗?
唱正调,把自己了解的真相告诉他们,起码子女不受愚弄,但这有风险。首先,子女可能不小心说出去,这样就暴露了一部分真相和父母的真实想法。其次,子女会发现父母对同一事件,竟然有两套说法;也就是说,他们的父母时时刻刻在撒谎。更重要的,让子女知道真相,却不教他们如何掩盖玩弄真相,那不是教他们做敌对势力吗?这对于子女的前途,乃至生存,是极大的风险。
唱阴调,将真实的自己告诉子女。这才是“负责任”的父母啊!虽然风险更大,有暴露自己劣迹的风险,但唯有这样才真正教会子女在这个社会的生存之道。
徐其耀就是这类“负责任”父母的典范。他将一整套人格分裂的人生哲学,毫无保留地传给自己孩子。以下是徐其耀的八条秘传家训的简化版。
“孩子,既然你选择了一定要走仕途这条路,你就一定要把我下面的劝告铭记在心:
1、不要追求真理,不要探询事物的本来面目。2、不但要学会说假话,更要善于说假话。要把说假话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3、要有文凭,但不要真有知识,真有知识会害了你。有了知识你就会独立思考,而独立思考是从政的大忌。4、做官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要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种利益。5、必须把会做人放在首位,然后才是会做事。6、我们的社会无论外表怎样变化,其实质都是农民社会。谁迎合了农民谁就会成功。7、要相信拍马是一种高级艺术。8、所有的法律法规、政策制度都不是必须严格遵守的,确切地说,执行起来都是可以变通的。法律法规、政策制度的制订者从没想到要用这些来约束自己,而是想约束他人。
以上这些都是做官的原则。现在要仔细想想,如果你真能逐条做到,你就能一帆风顺,如果感觉力不从心,就马上另外选择职业吧。”
真是真知灼见啊!言传还要身教。行动更能说明问题:
不厚先生在他老爸被批斗的时候,果断冲上去,一脚踢断他老爸肋骨。他儿子极有可能学会这一招。至于不厚先生是怎样学到的,就该去问他老爸了。
英国贵族、绅士们培养子女贵族精神;红色鬼族们培养后代痞子精神。
无法面对自己
一个尽力回避真相的人,也许并不想面对自己,沉浸在多重人格的表演中,永远不要醒来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或者,永远停留在当初“捞当票”的那个层次,认定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和欲望,并且可以为此不择手段,哪怕放弃精神自由、独立思想和人格尊严。
前文《通往人格分裂之路》已经描述了一个人变成人格分裂者的过程。在此过程中,组织成员逐步养成不敢质疑,更不敢反对组织上层有定论的说法的习惯。他们无原则地接受组织的所有说法,因为那正是组织要他们遵守的原则。徐其耀秘传家训的第一条就是,“不要追求真理,不要探询事物的本来面目”。他们把思想交给了组织,由组织替他们想,成为思想的囚徒。
正是因为思想被控制,才会有被组织迫害致死者,临终还要高喊领袖万岁;才会有在遭受迫害后被平反者,居然还要感谢组织;才会有高官犯了罪,还要表示对组织的愧疚之心,不明白正是组织提供这样的土壤,才结出他这样的果。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被人害了后,还要对害你的人感激涕零。
有位被领袖迫害致死的高官对他的领袖说过,“人相食,你我今后是要上史书的。”组织高官们要为此类罪行上史书,组织本身当然逃不了干系;组织成员自然人人有份。这就是为什么组织成员要极力回避真相,无论是历史的,还是正在发生的。
加入一个罪行累累、劣迹斑斑的组织,就如同一个股票市场散户,去买一家已经负债累累,并且还在生产假冒伪劣产品的上市公司股票,成为它的小股东,只为了它还在不断分红。这个短视的散户,为了眼下一点蝇头小利却背上一屁股债!当债主们来追债的时候,作为小股东的你,不要以为人格分裂了就可以混过去;不行的,除非你能拿到证明你人格分裂的医学证明。
当然,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公司,这是一家垄断一切重要资源的寡头。它就是强权。它的分红,实质是分赃!所以尽管已经负债累累、劣迹斑斑,还是有人要依附这样的强权。这样的人如同一条有奶便是娘的狗,完全没有人格尊严。
一个思想的囚徒,自然谈不上精神自由与独立思想;一个人格分裂、依附强权者,早就不知道人格尊严为何物。
从写思想汇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的精神自由、独立思想和人格尊严逐步交出去了。
注1:本文所提及《通往人格分裂之路》,见http://cn.nuangle.net/work/?p=645
注2:八不抢:1、即残疾人不抢;2、孝子节妇不抢;3、寡妇犊子不抢;4、婚丧嫁娶不抢;5、婊子老鸨不抢;6、学生苦力不抢;7、先生郎中不抢;8、清官还乡不抢。